ball0228

國中開始，我認知的世界有所改變。
我以前的哥們，一個個開始變聲，有些原先五、六年級身高最高的那幾位，
上了國中，反而就再也沒長高。

他們其中幾個人也開始長青春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開始長痘子的關係，
男生和女生的距離，隨著升上國中，越來越遠。
難道痘子有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讓男女之間的變化悄悄發酵？

而我體內也開始產生改變。
雖然我的臉圓圓的，但身高從150到156cm，體重卻才增加沒多少，
以前升旗都是第一排最後一個，上了國中我就變成了第一排倒數第四個。
這聽起來滿令人感到驕傲的，哈哈。

生活中改變最大的就是考試。
上了國中，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彷彿每間學校都有一隻看不見的手，
控制著每個人的思想，還有告訴我們考試的重要性。
每一次的小考，就要全力以赴，
每一次的段考，就是生死關頭。
小考累積的小問題，到了段考就成了大問題，
老師們都說這些問題沒有儘快解決，
到了基測、統測，那些問題就不只是問題，彷彿等成績一出來，結果會決定了未來人生的優劣。

但我不因此痛恨考試，
我喜歡小考給我的壓力，和小小的悠閒時光。
我喜歡每次考試那早日習時間或一節課，都讓我可以胡思亂想，
想著未來的生活，想著上了高中我可以鬆開枷鎖，上了大學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所以我總是很快的用直覺寫完了考卷，雖然常常有些題目讓我用直覺也解決不了，我只好放棄。

好險我的成績一直都是班上的中間值，
和我的打扮一樣、和我的個性一樣、和我的身高一樣、和我的長相一樣。

說也奇怪，我一直覺得自己什麼都平庸也很低調，可是異性緣卻異常的好，
而更奇怪的是，我不知道10歲、12歲的那兩段感情對我而言究竟代表什麼。
但分開時，我卻沒有小說裡失戀的男女主角那般痛苦不堪、食不下嚥，
是小說誇大，還是我其實沒有那麼喜歡他們？
我到現在也不太懂。

14歲。水瓶座，
那年國二，老爸愛女心切，將我送進學校附近的補習班，
那間補習班什麼都教、什麼都會，
只要你/妳一從學校放學，晚上六點準時要打卡報到，
每個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座位，和學校差不多，唯一的差別就是會將每個人都隔離。
我上了高中去台北車站附近的K書中心時，覺得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固定時間的課表再進到大教室上課，其餘的時間就是自己看書或是考試。

學校考試、補習班也考試。
一天最少考四科，有時還會一天考八科，因此，我開始越來越不喜歡考試。
我不解又討厭前往長大的路需要經過這樣蛻變的過程，但，我真的會蛻變嗎？
我的高中、大學，甚至未來，真的光看成績就可以決定好壞嗎？

他和我隔一條走道，我們不同學校，
總是看他很賣力的在看書，很有計畫的完成他的讀書進度表，
我喜歡他算數學的時候總是會把眼鏡摘下，他的眼睛好美，
不小心對到眼時我都會很害羞，很擔心他透露的訊息我會全盤接收。
那間補習班很嚴格，整個空間只剩下翻書和筆在紙上奔騰的聲音。
沒有人敢說話，沒有人敢作對，當然因為位置的安排，所以我只會看見我隔壁的他和他前方的一位同學。

他很有趣，很多變，好像什麼話題都可以接著說出自己的一番見解。
在課業壓力壓得我們喘不過氣的時候，我最喜歡的是和他傳紙條的時候，
傳紙條，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方式，讓這份像是戰友/朋友/情人/敵人，都交錯起來。

我們後來用筆記本來交換文字，
從"你現在在讀什麼?" 到 "那你今天過的好嗎？"到"我剛剛上課一直在看你？"到"你今天有想我嗎？"
當然筆記本裡除了打打招呼、分享心情、聊聊未來、說說同學和老師的八卦、再來就是文字上的情話。
靠著自己的想像力，即使小小的一句："我今天很想你喔！"
就可以開心一整個晚上。

因為住在不同地方，每天除了上課就是補習，所以我們都不會打算約對方出去玩或是打電話聊天。
可能因為擔心進展太快，真正交往會影響到功課吧。
也可能因為這樣的情愫，正好讓我們在現實和幻想之間可以取得平衡。

直到某天聽到詩雯的男友說，這個男生已經有個交往兩年的女友，
是他們學校的，很美，據說是校花，說我是一廂情願。
畢竟很多女生都很喜歡他。

有天，我用筆記本問他：你有女朋友嗎？
他說：如果我說有，你會怎樣？如果我說沒有，你會怎樣？
筆記本傳回來，我正在看，在思考怎麼回答的時候，剛好巡邏的老師看到，
從我手中拿走了筆記本，看了內容，把我們叫去辦公室訓了一頓，
離開辦公室時，我看著他的背影，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我走到他的旁邊，要超越他的瞬間，在他耳邊說：我喜歡你。

回到座位上的我們，再也不是隔一條走道的鄰居，而被分散在見不到對方的位子上。
回家之後才發現老爸已經坐在客廳等我，
他語重心長的和我分享現在時間的重要性。
希望我真的可以好好讀書。

我希望你好好讀書。
我希望妳好好讀書。
我想，那天我們的父母應該都對我們這麼說。